王国光又奏道:“按皇上去年的旨意,此际两淮、两浙、福建、广东等盐司应在兴建晒盐滩场;山东、陕西、四川、云南等地,到今年六月,有条件的,都把煎盐转晒盐。若督促得力,臣估摸着或能增产一倍。到明年年底或能到十五万万斤。”
朱翊钧听了点点头,问道:“晒盐场兴建过程有何难处?”
王国光回道:“回皇上话,各地晒盐场皇上都派了去年已经学会晒盐的中官和匠户指导,选址平滩,立闸引水都没什么问题。唯有工程浩繁,各地盐司无银米、工料可支,或有为难者,恐不能如期完工。”
朱翊钧听了,对张居正道:“盐场之兴革,为万历二年之头号工程。老先生随后要发朕的旨意,让属地官员全力以赴,保障支援。另外,朝廷要立即派钦差查看,督促各地加紧施工,若有怠玩的,严惩不贷!”张居正应了。
朱翊钧又问王国光道:“年产近五万万斤,此时盐价多少?”
王国光道:“回皇上话,盐价由引价定,引价由米价定,米价由边防远近而定。万历元年,九边淮盐引价大致为一小引二百斤半两银,按官文算大概四斤盐七文钱。此为盐商取盐之本也。”
张居正此时接过话头道:“但盐商取盐后,加上运费、钞关之费和额派摊加,至京师售卖时,盐价大概三十官文一斤。其他地方,视离盐场远近不等,低者二十官文,高者二、三百官文一斤。”
朱翊钧听了,惊呼道:“最高接近半两一斤?”张居正点头称是。
朱翊钧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心里面抓心挠肝的想打人。冷笑问道:“就算三十文一斤,百姓吃得起吗?!”
张居正等大臣通通默然。朱翊钧冷静了一会儿,又问道:“半两一引,盐税多少?”
见皇帝问的逐渐深入,王国光目视张居正。张居正回道:“回皇上,每小引盐价中,二钱为税。去年发引二百四十五万,折色和开中加起来,朝廷共收一百一十万两,约为太仓银之小半。”
朱翊钧听了点点头,又问道:“盐场产盐,每斤盐本钱多少?”
张居正道:“皇上,盐场产盐乃灶户之征课,朝廷没算过灶户煎一引盐成本多少。”
王国光接话道:“皇上,臣因兴趣,自家倒是算过。每一大引计人工、柴薪之费,各盐场虽然不等,但平均计银约六分,每斤约一文出点头。”
朱翊钧心算了一下,问道:“盐商四斤七文从盐场拿盐,剩余半文哪里去了?以五万万斤计,一年三十五万两!”众臣又默然。左侍郎陈瓒想回说养盐司官、兵,回头一想这些人都有俸禄、饷银,又把那话儿吞进去了。
朱翊钧听了半天,心里渐渐有了决断,但决断之前,还是先问张居正道:“老先生如何看?”
张居正沉吟道:“若用窝本,诚为良法。然则九边之累无有了时;若仍开中,旧引尽支,盐价必大降,盐商无利可图,仍开不得中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