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痛对于小江来说终究还是来得太过突然一些。
他做了一些反应。
首先是惊愕,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
为什么呢?他是妖二代啊,爹是妖,娘是妖,祖宗十八代也是妖怪。从小他爹就十分自豪地和他说着酒后的胡言乱语。说什么呢?当然是说咱们这个家族啊,从来没有横死的,因为咱们家的妖都特别的长寿。
小江从来没有怀疑过老爹的这些话。去年冬天过年前,一家子就回去了老家那边见了一个长者,童颜白发精神奕奕换穿了一件大红衣,是他的太爷爷。
只要不是横死,咱家的命都很长很硬,这几乎是小江开始懂道理以来就根深蒂固的观念。但现在他亲眼目睹这种观念被暴力地打破。
他思考着许多的可能,可能是今日真的是霉运透顶了,可能今日撞邪了,可能是来自宇宙的恶意……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杀他的会是铁哨。
它不是很乖巧吗?它不是一直都温驯地总是蹲在奶酪的身边吗?它上一次,不是把自己从追风的手上救了下来吗?它刚刚……不是正在和我玩吗?
尽管不怎么听话……可为什么呢?
铁哨的尾巴忽然之间抽出,小江终于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微动,没有太多说话的力气,脸上一半惊恐一半百思不解,但本能地乱蹬着腿,想要尽量远离这个突然变得恐怖的家伙一些。
忽然小江他眼前一黑……就在铁哨突然之间张开了恐怖的环形巨口的瞬间,有什么把他的身体抱起来,至少一下子躲开了铁哨的噬咬。
“追……你……”
“先别说话!”
感觉到腹部那伤口处传来了一股按压的力度,小江发现此时正是追风在用力地按压着他的伤口处。
这次铁哨要杀他,这次反而是追风救了他……小江没能说一句话,只是累极了,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感觉这很悲哀,只是很可笑。
……
“小江!蛤……小江!!别睡!!别睡别睡!”
追风用力地摇着小江的身体,皱着眉头,显得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要难受一些,也激动一些。手上染了小江的血……他曾经想过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手上染上小江的血。
那日在天台上小江说的一番话时,追风怒气到了极点的时候脑中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但最后也只是扔出去一个肚子饿准备吃的罐头。
需要对小江进行最快的抢救……追风凭生一股气劲,直接把小江抱起。他知道该怎么去宠物医院——整个城市的妖怪都知道去那儿的路。
但铁哨显然并不打算让追风就这样离开,因为它开始感到肚子饿了。饿了要进食,不饿自然不吃,想吃的时候就吃……有什么不妥?
铁哨的速度比追风还要快……这大概是因为它的四支比追风还要强而有力得多。并且它比追风拥有更多的手段。
尾巴从地上爬行,极快地爬行,一瞬间便缠上了追风的腿部,把他硬生生地扯到了在地上拖行。
小江的身体从追风的手上滚下,滚到了地上,一路的血迹,气息若有若无……如果不是妖怪种类而是人,这种伤害恐怕是即刻致命。
追风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他打架的经验大多数是从被殴打之中一点一点学来的,虽没有系统地整理过,但一些有效的解困的手段也可是货真价实地用身体的痛楚换来。
野外长大的妖怪最不怕的就是打架,尤其是下三滥的手段更加是信手捏来。追风飞快地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想也不想就朝着铁哨的眼睛撒开,同时双手兽化成为狼爪子,不抓反而是戳!
俩锋利的爪子猛然间直接戳在铁哨尾巴的关节位置,一下子就刺入了它尾巴部分的柔软处。铁哨吃痛,本能地缩回了自己的尾巴,同时躲开这些撒来的沙子。
追风爬起身来,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思量着到底应该狠狠地教训这怪东西一顿还是先带走小江……他想不明白这会儿自己会顾着小江的死活。
这种家伙其实死了,岂不是更好?
“你叫做铁哨吧?没想到你这东西……”
话没有说完。
忽然之间传来了奶酪的声音,“追风!你在这里……做什么?”
手抱着一顿食物刚刚从井盖处爬出来的奶酪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上抱着的罐头鲜肉等等,一下子散落下来。
奶酪忽然打了一个激灵,飞快地跑到了小江的身边,看着他身上恐怖的血迹,和闭上的眼睛,苍白无血的脸……
“奶酪,小心!你养的这只怪物会发狂!小江就是它下的毒手!”追风一喝。
奶酪一惊,下意识地看着边上的铁哨,只见铁哨此时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一脸无辜状。
奶酪又朝着追风看去,看着追风那杀气腾腾的脸,看着他兽化的双手,看着他身上手和衣服上染着的血迹,“追风,你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