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此来,只为请一道圣旨。有陛下的圣旨在,妖魔尽退,百邪不侵。”
贞观五年的李皇帝,还琢磨着修《氏族志》,而贞观九年,想起《氏族志》,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人才被门阀世家捏在手里,别说乡野黔首了,就是寒门,又有几个可用人才?
这几年唯一拿得出手的寒门出身,只有马周。而马周,特么的是东宫的!
对自己手上有多少家底,李世民还是很清楚的。论对周边的威慑力,可能还比不上汉朝。毕竟,西突厥未灭,羁縻州时而复叛,更不要说因为当年李靖推进到西海,无意中发现吐蕃之流竟也是强兵一支。
旧的敌人没有完全清除,潜在的敌人又开始发展,这对李皇帝来说,有些不痛快。
但是整体而言,二十万战兵之下,任你兵强马壮,都不值一哂。再说,就选此时二十万战兵突然得瘟疫死光,以他自己的家底,凭京畿近卫,就能再起二十万。
只是李淳风的奏疏中,有两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对如何控制西域,有了新的想法。
第一句话:自古刀兵杀身,笔墨诛心,世之理也。
第二句话:欲绝其国祚,先绝其国史。
李淳风的奏疏,内容很简单,刀兵就是批判的武器,笔墨就是武器的批判,这是世间不能改变的道理。而想要灭亡一个绵延流传的国家,就先灭亡他的历史。
这不是什么新观点,因为很多很多年前,华夏族的先贤,就说过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汉朝是物质的,是纯粹的,所以全程靠武器的批判。但那个时候,高原就是无人区,邪马台女王还没出身,吴越甚至有老虎。
敌人很简单,所以靠着武器的批判,就能把匈奴批判在地上。
直到你家出四世三公,我家也出四世三公;直到陈群正式提出九品中正制,把“唯才是举”扔到粪坑里;直到司马家一窝接着一窝的脑残内讧互殴,批判的武器就不灵了。
因为别人的武器比你还厉害。
而现在,唐朝半只脚踩在了盛世的门槛上,手中的武器已经到了想要批判谁就能批判谁的地步。
可是,作为皇帝,李世民意识到,这样还不够。
物质的,只能通过物质来对抗。可一旦变质,又该如何挽回,如何续命呢?
五十年、一百年,帝国不会一直这样维持下去,勋贵和文官,勋贵内部的新老争斗,文官内的高门寒门,总会有一个出问题。几百年这些都不出问题,东胡灭亡是匈奴,匈奴灭亡是鲜卑……草原上杂七杂八的族群根本不介意自己的爹不是亲爹,他们框一下就算自己人,动物性的求存延续,远大于社会性的发展进步。
可谁没钦定落后的就一定不能战胜先进的啊。
看完了李淳风的奏疏,李世民一时间有些沉默,盯着李淳风,总觉得这个道士背后有一个奇怪的猥琐的影子在闪烁。
“李淳风。”
皇帝想了想,有了决定。
“臣在。”
“我封你一个化胡大使,再列几个条陈给我,内府、民部、太史局,都会抽调一些财帛给你。再给你五张封赏圣旨,空白的,填谁的名字,在外可以一言而决之。”
想了想,皇帝突然随口问道,“在太史局去职之后,莫非你就是琢磨这个?”
“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
“时值菊月,难道没去登高玩耍吗?朕听说荆襄秋景宜人,最是惬意……”
李淳风嘴角抽了一下,镇定道:“臣一定会去看看的。”
没过几天,皇帝召开了重臣扩大会议,在会议上,皇帝说了,前线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朕很高兴啊。朕决定,让人效仿祖先化胡,准备弄个“化胡文化年”,你们觉得如何啊?
四大天王有三个带头鼓掌叫道: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