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阴谋论还是真相,元城都成了水灾难民们愤恨的靶子,时至今日,他们早就对招抚、赈灾不抱希望。
迟昭平给茫然流浪的群盗指明了方向:“一切都是因为元城。”
那里不仅有粮食,有富户,还有让他们流离失所的元凶!
“打下元城,有吃的。”
“掘了皇帝的祖坟,可以报仇!”
迟昭平沙哑的嗓音高呼:“神仙告诉我,毁了沙麓,平原的水患,就能消退!”
……
第五伦的老师扬雄,在王政君驾崩时,曾奉王莽之命,为其作过《元后诔》,里面长篇大论讲了元城王氏的历史和德运:”陈田至王,营相厥宇。度河济旁,沙麓之灵。太阴之精,天生圣姿。豫有祥祯,作合于汉……“
虽然王莽代汉,靠的是“汉高皇帝之灵亲自禅让于予”的鬼话,但没多少人信,撇去他给自己加持的圣人光环,真正的现实是,王家作为外戚,全是靠女人裙摆上位的。
说出去毕竟不太好听,新朝建立后,王氏只能拼命渲染发生在元城的种种祥瑞,诸如祖庙枯树来了第二春等等,人为制造了种种圣迹,加以祭祀:在元城县外,修筑五鹿城将老家委粟里和祖坟围起,又建设沙亭,将王家圣迹沙麓保护。
总之,元城俨然成了大新龙脉,颇受朝廷重视,那边常年驻扎着一千郡兵,还要求一旦有事,周边的寿良、治亭、魏成等郡必须第一时间救援!
所以接到情报后,第五伦先借故撇下属令史熊等人,先与马援商量开了。
“据元城发来的告急,这次的流民贼与平素不同,发兵驱赶非但不散,反而越来越多,且直接向五鹿城、沙亭进攻,两地各有兵卒两三百,皆被困住,而元城守军亦被阻于县中,不得互援。”
马援和第五伦一样,对朝廷的元城龙脉不以为然,只问他道:“伯鱼以为如何?救,还是不救?”
“当然得救!”
虽然平素没少吐槽元城仗着地位特殊,趾高气扬,不承担上计义务,可第五伦分得清轻重缓急。
“倘若元城失陷,那皇帝只怕要勃然大怒,我这还没热乎的魏成大尹也做到头了,只怕要最先被问责。”
马援倒是无所谓,回家挺好的,省得他女儿守活寡,不过万一王莽太怒,将第五伦大头砍了,活寡变真寡,却是不妙。
于情,老王家祖坟被刨了关他屁事,第五伦指不定还会拍手称快。但于理,元城都不能不救,至于怎么救,却也有门道。
第五伦道:“史熊急切,想要立刻发郡兵两千去救,但流民军甲兵不齐,又不懂得攻城之术,而五鹿、沙亭皆城高池深,短时间难以陷落,依我看,拖上几天也未尝不可。”
马援不愧是丈人,立刻明白第五伦心思了,点着女婿笑道:“你是想要借寇恐上,事后好和朝中诉苦谈条件?”
没错!
第五伦想着,冷战时候不是有句话,说柏林就是西方国家的蛋蛋么?
那元城就是皇室的蛋蛋,别说捏爆,就算被流民群盗碰一下,老王都要紧张不已,痛得嗷嗷叫。
“元城为何会受到盗贼侵犯?是因为魏成郡兵练得不够多,没能分兵驻守。”
“为何不多练郡兵?因为粮食都听从诏令,缴给景尚将军了,且郡兵数量受限制,没法练啊。”
总之一句话:“陛下,你的老家会被流民攻打,差点不保,全因为魏成大尹第五伦权力不够大!”
第五伦期盼的增加团练,粮食自收,都在这件事中。
马援了然:“伯鱼的意思是,吾等必救元城,但又不能救得太轻松。”
第五伦颔首:“然也,吾等要拖延,却必须赶在其他郡援兵抵达前驱走流民,否则亦算失职。”
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驰援击贼,而需要微操,需要精确把握好时间和度。
他朝马援拱手:“如此重担,若非丈人行,谁能胜任?”
……
ps:第二章在18:00,会长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