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是指你来到南极镇之前,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探勘队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武田拿起一把木勺,从桶里舀了一勺粘稠的猪食,然后倒进了面前的石质猪食槽内,立刻引起了几头猪的哄抢。它们吃得是如此开心,以至于那肥大的耳朵上也沾满了猪食。
“大学毕业后我曾经在学校里当过一段助教。”
帕索斯的话引起了武田的震惊,眼睛再看向帕索斯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尊敬的色彩。
“真是让我吃惊,苏先生竟然是一位大学生。”可怜他的儿子被他用皮带吊起来,那棒子抽,都只能混个职高,连正经的高中都考不上。
“我在大学里学的是地质勘矿专业,后来就去了矿产部,再后来又来到了这里。”帕索斯说话中脸上浮现出了自我的朝鲜,是一脸的不堪回首。
就在几年前,他也曾经意气风发,他是建国早期毕业的大学生,是矿产部重点引进的人才。同时作为一个伊比利亚半岛帅哥,帕索斯的长相就算是以中国的眼光看,也不会觉得丑陋。
那时的他就像是一颗闪耀的明星,只要稳稳当当的,他就可以一直悬挂在芸芸众生的头顶。
可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时的冲动,帕索斯毁掉了自己一帆风顺的前途,甚至差点毁掉了整个苏格拉底家族。
就因为一个自愿给一个比她的父亲还要大的男人当小妾的女人,被爱卿和妒忌冲昏头脑的帕索斯向着监察院寄去了一封信。
一封没有过多的真凭实据,很多内容都是凭空捏造的信。
那时候他还在东北,在夹皮沟金矿。
那是一个超大型的金矿,分布广泛,即便是现在,在大金矿频频爆出的年代里,那里也能算得上是中国黄金生产的重要矿山之一。
当初这个金矿被开发的时候,动用了十个劳改营,两千多名矿工,周遭的光警备守卫部队就有一个四营制的守备团。
当时负责整个工程的总指挥是矿产部的一名正四品司长。年纪都要五十岁了!
帕索斯平日里对总指挥十分的恭敬,但是在心里却并不把他放在眼中,因为他太老了。
作为矿产部主动引入的人才,刚一进部中,帕索斯就是七品。皮家沟金矿探勘的时候,就有人说过,事成之后帕索斯就是六品官了。
五品是陈汉官场上的一个分割线,肯定需要不断地时间熬。但帕索斯年轻啊,才二十出头,他有的是别人所宝贵的时间。
然后因为一个女人,当地一名商人的女儿,才十七岁,正是如鲜花般的年龄。
却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转而投入了总指挥的怀抱。
帕索斯妒忌了,他更痛恨了,所以他选择了举报,匿名举报。
帕索斯知道匿名举报信的作用不大,他没有总指挥的证据,但是他们内部早就有传闻,说皮家沟的黄金开采量与预计不足,部里头有对总指挥不满的声音。
帕索斯就选择了搏一搏。监察院如果真的置之不理,那他也没什么损害不是?可要万一理会了呢?
被监察部顶上的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陈皇帝是十分鼓励举报的,为此他都一手推出的《举报奖励制度》新鲜出台。但他要的‘举报’是实名举报,而不是鬼鬼祟祟的匿名举报信。这种代价很轻微的举报信是真心为国家,还只是为了内斗?
早在十几年前,陈汉还是大将军府的时候,他就招呼过监察院,遇到匿名举报信勿要轻举妄动。
你要真是愤慨,真是一心为公,正义凛然,就光明正大的向上头告了目标对象,拿不拿得出真凭实据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光明正大的态度!
想当初陈家军刚刚发展壮大的时候,各部之间的矛盾逐渐增多,匿名举报信这种玩意儿就开始在内部出现了。
陈鸣本着**草根的心,在最初的时候还特意命人去查,但是当一封封匿名举报信像雪花一样朝他涌来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对之的可信度和真实度,产生怀疑了。
到这个时候陈鸣才算明白为何前世兔子的纪检从来不把‘八分钱’当一回事儿。也总算知道什么叫‘花上八分钱,让你忙半年’了。
匿名举报信果然只有在目标对象事发的时候才能拿来说事。盖是如此的因由啊。
因为匿名举报的效果几近于无,同时陈汉又光明正大的推出了《举报奖励制度》,是以这匿名举报是越来越少了。但事实就如帕索斯想的那样,矿产部的内部真的有一股对‘’皮家沟金矿总指挥不满意的潮流在涌动,然后这股力量接着匿名举报的机会,顺水推舟,推动了对总指挥的清查,还真的查出了总指挥屁股底下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于是乎总指挥的位置飞了,可是新将下的总指挥岂能让自己的内部还隐藏着‘敌人’?
这种搞匿名举报信的家伙,在任何一个官员的手下都‘活’不了。
这事儿,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决不能姑息。
不然有了第一,就会有第二、第三。
如果整个现象在官场上蔓延了,对于很多官员来说,这就太可怕了。
新来的总指挥是一个能力很强的铁腕人物,他选择了一刀切,把所有有嫌疑和作案动机,以及作案可能的人员,都打包送走。
并且每一个人的下场都相当的不好。哪怕这当中肯定有很多很多的无辜受连累者。
比如帕索斯就来到了南明州,除了头上还带着一个高级勘探师的头衔外,身份跟一般的探勘小队队长的权利完全没有区别。
帕索斯的嘴唇抿的紧紧地,两个拳头都不自觉的紧紧地攥成了铁锤,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作为虽然没有败露,甚至过两年,等到风波平息了,他的父亲还能将他运作回本土,至少不再南极镇这个见鬼的世界的尽头。
可是因为当初的一时冲动,他的前途已经毁了。
别人不知道,帕索斯自己心里知道。他成功的用‘自己’表演了一处只有自己当观众观看的‘人不作死就不会死’之闹剧。
两年后帕索斯即便回到了矿产部,回到了南京,甚至是重回成为了一个七品、六品官员,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颗明星了,而是碾落泥土上的一芸芸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