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什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哼!就算这些家伙都有些背景,那又怎么样?如果你不来,我们三个今天非让他们吃些苦头不可!”
季迦感觉很没有面子。刀都拔出来了,没有见血怎么好收回去呢!尤其是在两个好兄弟面前,他为自己父亲的息事宁人而感到有些羞愧。
季英那双见惯无数风云的双眼不动声色的扫视过他们三个人,然后又看了看在一边的东海商客们,却不忙着解释,马上吩咐人先给客人们包扎伤口,然后好好的安排下他们休息,等到稍晚些时候,他会亲自过去拜访看望。
季家的掌舵人亲自出面解围,以陆恒为首的一行人还是很感激的。虽然无缘无故的受了折辱,心中气愤难消,但好在都是外伤,并不是太严重。他们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这次来长安的目的,不是为了招惹这些闲气,而是为了联系长安东市的大商贾们,寻求互相合作的。
当下致谢过后,自然有季家人领着他们去后面治伤修养,暂且不提。季英挥了挥手,带着三个少年回到三楼,先狠狠的训斥了他们一顿。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元侯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如果今天你们三个人有所闪失,我这张老脸到时候怎么去见元侯……哼!”
“……父亲!明明是那些家伙欺负人在先,我们只是出手相助而已。如果师父或者师兄他们在这里,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师父难道做过这样的事还少吗?”
李陵和陆浚对这位板下脸来十分威严的季伯伯还是有些怕的,缩在角落里低头不语。季迦却是被季心老祖宗娇惯坏了,心中感到委屈,对于父亲的训斥并不买账。
“你们知道什么呀!元侯做事,向来出手精妙,走一步看三步,岂是你们这等莽撞所能相比的?更何况,今天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我暂时压下这件事,并不表示会就此罢手。”
三个少年眼睛一亮,忙抬起头来,满怀希翼的看着季英,心中的沮丧转为雀跃。季英微微叹口气,他刚才已经从酒楼掌柜口中了解了所有详细情况,这件事不用去请示饱经沧桑的季心,他自己就已经有了些判断。
“长安大变将生!风声既然从明月楼而起,我们已经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了……你们三个人既然想要做些事,那就从这次开始,经受些历练吧!但愿是我多想……在元侯没有回来之前,有些布置要提前开始了!”
三个少年震惊的睁大眼睛,似乎重新认识了和蔼的老人。季英眼中有久违的光芒闪烁,保养得当的面容上此刻不再是那副富态的模样。峥嵘初现,心中有刀,他是当年纵横天下的“季氏双雄”唯一传人!为了知己,千金一诺,此生不违。
就在当天夜里,季英派人传书向好几处通报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不同地方的长安府第中,有人接到传书后经过简单的思索商议,都召集得力人手,开始派出去从不同的渠道打探详细的始末。不管是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求详尽回报。
长乐塬深处的简单院落里,坐镇在此地的青袍老书生点起灯火,在摇曳不定的光亮里,平静的听完了来报信之人的诉说后,不动声色的饮完一杯茶。
两鬓斑白的老者心中有条云龙,本来可以腾云驾雾翻云覆雨,天下任其驰程!只不过,在十年之前,这条龙选择了蛰伏。潜龙在渊,非待潮升,而只是心甘情愿的为一个年轻人守护家园。
他站起身来推开窗户,黑云布满苍穹,风从北方来,吹动衣襟和发丝,带着繁夏的盛大和草木的气息。秋收冬藏,这片平静的土地,他非常眷恋。
“主父先生,我们的人都已经在外面了,敬请吩咐吧!”
“要起风了,走吧!去长安……。”
十年之后,苍茫夜色中,主父偃走出了长乐塬深处元召为他精心准备的处所。长安大雨将至,满地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