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土质。”梅晚随手把手里的土搓碎,“找适合铺路面的土。”
“挖出这么多土不能用?路基不也是这么填得。”
“路基用土要求比路面简单。”梅晚解释说土壤按颗粒大小可分为粘土、砂土和粉砂土,自然界的土壤一般都是三者的混合体,按其含量的不同,又可细分成九种,用来修筑路面各有不同的特性。有的很适合,有的完全不能用,有的则需要改性处理。
“简易公路是土质路面,比起常见的硬化路面来有很多的缺点,比如扬尘量大、路面承受力小,下雨天路面会软化,形成水坑泥泞……”他说,“所以选择和加工路面用土是很要紧的环节,用好了,这类问题就会小一些,少一些。”
“就比如说这种砂土吧,这里沿河,砂土很多。”说着他铲起一铲土,“这个土的特点是几乎都沙粒,粘性小,干的时候松散不成型,潮湿的时候也捏塑不起来。拿这个土铺设出来的路面,晴天干燥的时候行车很容易形成深车辙。雨天又有微弱的粘性。优点是路面容易干,掺入一定的粘土改性之后才能用来铺筑路面。”
“这种呢?”燕雀志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看到那边的泥土不一样,赶紧捏了一点过来,“按这样的说法,是这种粘土和砂土混合的土壤最适合铺路了。”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但是实际又没那么简单。各种土壤多一点少一点都有不同的特性。”梅晚边说边把泥土拿到手里端详了一下,又把它搓了一下,泥土变成了细细短短的小土条,“你拿来的这种是细砂质垆坶,它即有粘土又含有比较多的细砂,所以有些粘性,这种土就比较适合筑路面。”
“那就是用这种土了?”
“我想找的砂质垆坶,”梅晚拍了下手,“和这种差不多,但是砂粒要粗一些。用这个土铺路的话,经过压实后能保持一顶的密实性,不易松散,行车时尘土较少,雨天不粘车轮,雨后干得快,维护起来容易保持路面的平坦。”
“那哪看得出啊,砂子细还是粗,这个眼睛看得出来吗?”燕雀志端详了半天手里的泥土。
“仔细看是看得出来的。”梅晚继续指导他,“简单的鉴别方法是用手搓,象你给我的细砂质垆坶,能用手搓成细短的土条,但是砂质垆坶就搓不出来。”
“是这样。”燕雀志对此刻对他简直五体投地起来了,“够专业!”
“呵呵,”梅晚得意的笑了起来,“哪里哪里。”心里想老教科书果然是很有威力的。
没用多久,梅晚就和燕雀志就发现了一处砂质垆坶的取土地点。当然找不到的这样理想材料的话,梅晚也可以根据土壤条件做改性处理,只是这样的话要多一道工序,劳动强度也大的多。
路面的摊铺工作由梅晚亲自指挥。简易公路因为交通量不大,没必要修筑很厚的路面,15厘米的厚度再施以2-3次压路机压实就已经基本完工了,路面中间微微隆起,便于排水。
为了提高路面的强度,工程队在路面土里掺入了一部分鹅卵石。因为合适的石头有限,效果还不能很真正的砾石路面相提并论。换句话说,雨天汽车最好还是不要行驶。
“尽快尽快,尽快出这么个玩意。”梅晚看着完成的路段,把烟头丢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
刚刚一更过后,县衙的院子里显得十分寂静,只有两个值更的皂隶提着小小的白纸灯笼,每隔一阵在院中各处行走,用木梆打更。
院中或坐或躺着是十多名乡勇,若是平时,这官衙重地是容不得这群泥腿蛮子如此放肆,但是眼下城防吃紧,这十多名乡勇又是昨天刚和海贼厮杀过的,衙役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不去叨扰了。
带乡勇来的,是那美村的首户的黄守统,年在五十上下,身材魁梧,精力健旺,短短的胡须有些花白,眉阔额广,双目开阖闪闪如电。他是本县的一个大粮户,祖辈在国初从征,落户在临高,祖上中过几个秀才改了民籍,宗族就此发达起来。为人慷慨好义在乡里宗族里都很有威望。
临高历来受海盗的袭扰,地方的也不平靖。从嘉靖年为防御倭寇起,他家祖辈就在那美村筑土寨,练乡勇。是临高有名的“硬地”。到他这代,以那美村为首,临近六村乡约联保,随时可出动五六百乡勇。这些年地方不靖,每次出兵剿匪或是守御县城,黄守统都带乡勇参加,出力很多,很受吴明晋的嘉奖。
黄守统是个白身,但是有一个儿子是秀才就在县学念书,这次请士绅们来会议的时候,他自己在各村布置防务,只让县学里的儿子来参加,又派了十多名乡勇带着一车粮米菜蔬进城协守。现在这老头突然带人来访,吴明晋又觉诧异,又觉欣喜,宾主到花厅中坐下以后,略作寒暄,吴明晋眼见这老头的网巾换成了白色,双眼通红。大为诧异,他知道黄大户的父母均已去世,难道他的老妻也新病故了?
见知县满面诧异,黄守统才告诉他:自己的一个儿子昨天袭击海贼的时候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