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
“干嘛...”他战栗着说,“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跟我走,起码不用死在这里。”
“去哪里?”他说,“我能去哪里?”
他极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声音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说,“我的家没了,阿爸...阿妈...他们都没了,我...我还能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是你的选择,作为我,能做到的,只有分出一个房间,一张床,一副碗筷,给你提供一个可以收容你的地方。”
“像可怜一个乞丐那样么,”他说,“不用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怜。”
“不是可怜,而是给你选择的机会。”龙重申一次。
“什么选择?什么机会?”男孩讥讽地笑,“我还要什么机会,我还要什么选择,已经结束了啊...这里...我...”
“什么都没有...已经结束了啊,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你们这些人...”
“烧了我村子,杀了我的家人...”
他狠狠地咬牙,“难道还嫌毁得不够多么?!”
“我就剩下烂命一条了我,你们还想从我这里抢走什么?!”
“我没想抢你东西,你的家人不是我杀的,杀死村民的那些人,不是我们,”龙平静地说,“是敌人,我们是他们的敌人。”
“那就是你们把他们带来这里的?”
“是啊,他们本意是来杀我们的,”龙说,“但最后却被我们杀了。”
....
黑色的山脉静默无声,盘亘在大地上,宛若一条死去多年的巨龙的骸骨。
飞鸟回归山林,地上面没有火,空中却有缕缕的白烟飞散,犹如旧日烟火的余影。
男孩放开了那只老鼠,低着头沉默着。
龙仍然站在他的身边,仿佛在适应他的沉默。
“那就是你们赢了嘛,你们才是最后的赢家啊,”男孩忽然瞪大了眼睛,“不仅赢下这场游戏,活到了最后,还保住了家人。”
“可我不觉得是赢了,所谓的胜利,就是将对方杀死,这种方式的本身是错误的,我不觉得这是赢了。”
“反而,重复犯错会令我心虚,以至于不敢回家,害怕挨骂。”
“挨骂又怎样,害怕挨骂就可以不回家了吗?”男孩说,“家是不能不回的,就像人是不能不吃饭一样!”
“那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吗,我既然又犯下错了,总得做出一些什么弥补,才好回去交代。”
“我爸爸说,女人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我想我跟他大概是一样的...”
“喜欢谜语,可总是找不到答案。”
“你要什么答案啊,答案不就写在拳头上么,”男孩说,“你只要拳头比所有人都大,你就是所有人的答案。”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龙认真地说,“暴力只会滋长另一种暴力,暴力的本身是错的,它是神用来奴役人类的工具。”
“那是因为你的拳头还不够硬,你的拳头要是够硬,你就去把神狠狠地打一顿,你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们指三道四的?”
“神是不能打的,虽然我无法确定它是否存在,但给我的感觉就是...”
“它们是超越了物质之外的存在,形态如灵魂那样飘渺。”
“我们只能用感悟与道理令它们信服,无法通过肢体与其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