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三字说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贾宝玉身边最得宠的小厮茗烟。
当初那赖大为了投鼠忌器,将贾宝玉身边贪了修别院银子的小厮丫鬟,一股脑全都抖了出来,其中涉事最深的就是这茗烟。
原本照着处置旁人的惯例,合该将他重重责打一番,然后直接撵出荣国府了事。
但贾宝玉念及往日情分,却只把他贬到柴房,做了粗使的仆役。
然而茗烟在宝玉身边逍遥自在惯了,哪里耐烦整日劈柴挑水的劳碌?
于是隔三差五的便上门哭诉,求宝玉让他‘官复原职’,只弄得宝玉不胜其烦。
今儿宝玉不在院里,他却又不依不饶的找上了门,而且也不知怎么的,竟和大丫鬟晴雯撕扯起来,闹的那院里鸡飞狗跳,全然不成个样子。
晴雯与袭人两个,原是贾宝玉屋里的心尖尖儿,眼下听说茗烟竟敢与晴雯撕扯,宝玉心下自是恼怒的紧。
简单的与孙绍宗交代了两句因果,他便赔笑:“二哥千万别急着走,等我处理了家务事,响午还要请你吃酒呢,顺带也好听一听那忤逆案的内情。”
孙绍宗也笑道:“怕是请我吃酒才是顺带的吧?”
随即把袖子一甩:“你赶紧去吧,我就在这左近随便转转。”
贾宝玉不疑有他,又郑重的告了声罪,这才匆匆随着那小厮去了。
却说孙绍宗目送他远去之后,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兜兜转转绕了几圈,确定这附近并无旁人之后,才一路寻到了那偏僻的山坡脚下。
眼见坡顶的院门敞着半边,一瞧里面便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孙绍宗忙紧赶几步进到了院里。
进门之后,就瞧见有一窈窕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他便准备喊出平儿的名姓。
然而话到了嘴边儿,却忽又觉得不对,只因那女子身上大袖飘飘的,分明就是一件百衲衣!
不是平儿?!
这时那女子也听见了动静,疑惑的回头张望,与孙绍宗四目相对,却是讶然的惊呼了一声,又蹬蹬蹬的倒退了几步,双手交叠护在胸前,原本颇具出尘之姿的脸上,更满满的都是戒备之色。
“是你!你……你想做什么?!”
却原来这身穿百衲衣的女子,正是带发修行的女尼妙玉。
本来瞧出不是平儿,孙绍宗就已经萌生退意,眼见她这防狼也似的模样,立刻二话不说,转头便又出了院门。
“哎~你先别走!”
那妙玉也不知怎么想的,见他转头救走,竟反倒追在后面喊了起来。
孙绍宗本不想睬她,谁知刚出了院门,就见一条人影匆匆而来,眼见都已经到了坡下,却不是俏平儿还能是谁?
糟糕!
要是让那妙玉追出来瞧见平儿,说不定会生出些‘误会’来,届时……
孙绍宗心念电转,忙冲平儿打了个速速离去的手势,转身又折回了院里,大声质问道:“你唤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