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宗失笑道:“说不定只是你误会了什么,再说薛家都已经搬到紫金街来了,你那干妹妹却上哪儿探问去?”
阮蓉却摇头道:“薛家是搬出来了,可薛姑娘却还在荣国府里常住呢。”
说着,把那日在黛玉屋里,与薛宝钗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孙绍宗听完之后,眼珠转了几转,随即便道:“得亏你没有冒冒失失写信,不然指定让人瞧了笑话!”
按常理推论,既然哥哥母亲搬了出去,薛宝钗这个做女儿的,断没有常住在姨母家的道理。
出现眼下这种情况,无非是两个理由。
其一,薛宝钗也到了快要婚配的年龄,故而担心被王氏女的名声连累。
其二么,薛家这么做怕也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而且八成已经得了王夫人什么承诺,否则也不会把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丢在姨母家整日与贾宝玉厮混!
这时候孙绍宗要是托人,尤其还是托林黛玉去探问,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把这其中的关节大致与阮蓉说了,却听的阮蓉惊愕不已,脱口道:“我每每听人提起这‘金玉良缘’,都当是在说笑罢了,难道却竟是真的不成?!”
孙绍宗奇道:“这金玉良缘又是怎么回事?”
听阮蓉解释之后,他才晓得薛宝钗自幼便带了个金锁子,上面刻着两句话,却与贾宝玉天生所带的宝贝石头,凑成了一对儿,故而便传出了‘金玉良缘’的说法。
这下就孙绍宗心里就更有准儿了,若是没有长辈们支持,这等关系到女子名节的事情,如何就能传遍荣国府上下?
“这却是怎么说的?!”
阮蓉在那棉被上捶了一记,恼怒道:“贾宝玉与我那妹妹自小便情投意合,老太太当初也是亲自撮合过的,这怎生平白就又许了别人?!”
见她当真动了气,孙绍宗忙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抚弄着那凸起的小腹,宽慰道:“这不过是我随口推断罢了,也未必就是真的,再说那宝兄弟转过年也才十四,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
阮蓉却兀自替林黛玉忧心不已,非要孙绍宗想个主意,帮一帮自己这干妹妹。
主意孙绍宗倒不是没有,譬如散播些谣言之类,坏了两人的名声……
可且不论那贾宝玉,薛蟠好歹也是诚心实意把自己当大哥看,又奉送了香菱这般乖巧懂事的美娇娘,孙绍宗怎好对他的亲妹妹下黑手?
最后只得苦笑道:“旁人如何倒也罢了,林姑娘那身子骨儿,才是她与宝兄弟之间最大的障碍——不信你仔细想想,链二嫂子和那李纨,那个不是好生养的风骚体格?”
阮蓉皱眉沉吟半响,也不禁点起头来。
其实不止这两人,那东府的尤大奶奶因是续弦,如今也不过比李纨长了三岁,瞧着亦是葫芦似的身段儿,更兼行走坐卧透着爽利,可见贾家挑选儿媳必是有些成规的。
这般想着,她倒是愈发担心起林黛玉来,便又央求孙绍宗想辙,帮黛玉也养一养身子。
“你还真当老爷我是万能的了?”孙绍宗苦笑道:“再说我就算有法子,也要她自己愿意照做才成——别的不说,那健身操她怕是早就停了吧?”
“那是入秋以后有些咳嗽,才不得不停的。”阮蓉忙道:“回去我就写信,让她把这事儿重新捡起来!老爷快想想还有什么旁的法子,我倒时一并写信告诉她!”
这先天体弱的毛病,岂是随便想个法子就能补上的?
但见阮蓉满面希冀的样子,他也只好摆出一副苦思良策的嘴脸,心思却早不知道飞去了何处。
“老爷。”
好半响,忽听阮蓉狐疑道:“你怎得对凤姐姐和那李纨的身段如此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