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已无瑕去想,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更没时间去深究,为什么这仗打起来,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自己的四百多手下,竟然就像是猪羊一样,任人宰割着……
无限的恐惧涌进脑海,印光全身颤栗,连马都快骑不稳了。
不,自己还没输,只要没中箭的这些手下能跑出来,自己未必没有反攻的机会……
李家会用火箭,自己不会么?
他之前听的很清楚,坞堡的门洞内,并没有填实,只要把大门烧开,自己就能冲进去……
印光用力的咬着牙,努力的驱除着心中的恐惧,做着最后一丝挣扎:“不要上冰滩……退,顺着直道往后退,退到射程之外……”
但可惜,在数百人的惨嚎声中,他的喊叫跟蚊子叫没什么区别……
都在喊,都在叫,只想离墙头上的火把越远越好。
但越急就越站不稳,跟头摔的就越多……
完了!
这是印光心中仅剩的念头。
照这样射下去,李家的壮丁甚至不用出堡,就能将他这四百手下杀个干净……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自己还有二百僧壮,再加上宋家的三百乡丁,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逃跑的念头生出来,如同疯长和野草,瞬间就填满了内心。
印光一扯缰绳,用刀背在马臀上用力的一抽……
马刚跑动起来,也就跑了三四丈,印光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哐哐哐哐……”
声音整齐而又有力,像是有十多人,同时在敲桌子。
他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吓的魂都被飞了一半。
黑压压的一堆人,列着整齐的队阵,踩着鼓点,自西向东推来。
长枪如林,枪尖在月光下,反射着慑人的寒芒。
除了走路,这些人再无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无一丝杂音,像是一堵墙一样,一往无前的向前推进。
人数不多,至多一百余,但就凭着这一百多人,排了三排,就将从冰滩到河岸间的这十多丈空地,堵了个严严实实。
往南是冰滩,再往南十丈就是庄墙,早已有箭手挪动到了这个位置,准备配合墙下的步卒,给这些乱贼补上最后一刀。
不论是骑着马,还是步行,走上这冰滩是什么下场,那些手下的下场已经让印光见识过了。
再往北,就是泾河了。
先不说他身上穿着甲,跳下去会不会沉底,光是这天气,就绝了印光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枉自己竟还设想过,即便诈不开庄门,李家也不敢派人接战或追击。
这何止是接战,李家竟然想把自己的人全歼……
仅仅只是泾州的一个普通门阀,为何会有如此强军?
若泾州其余的豪强家中也养着这样的家丁,别说一万,就是发动十万乱民,也是被屠个干净的下场……
印光汗如雨出,感觉像是喝了酒一样,脑子里晕晕乎。
心跳的如同擂鼓,四肢僵软无力,别说催马,像是连缰绳都提不起来了。
这是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去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