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觉着,能在雷雨交加的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九个小孩儿,还能把船的桅杆插进地里的,肯定不是人啊……
越是缺乏知识和能力的人,越是喜欢用他们更易理解的一套理论来解释眼前未知的疑惑,以此来消除恐惧。
追寻真相,便要面临困难和危险,但从众如流……就很简单,大家都这么说、这么做,我也就跟着说、跟着做;哪怕错了,也是大家一起错。
于是村民们赶紧张罗,什么鸡鸭鱼肉,米面钱粮,东拼西凑整了几箩筐,敲锣打鼓挑着担子就给送到了村北的山洞那儿。
那个洞,很深,连着地下河,洞内岔路众多,地形复杂,本地人都知道这儿不能进,因为进去之后很容易迷路出不来;本来这洞窟也并没有名字,但眼下既然“龙王爷”说了这里是龙王洞,村民们也就这么叫了。
午时,他们便已在龙王洞前摆了个简易的坛,点上香,把“供品”在洞口边码放好了,然后由村长带着村民们三跪九叩;拜了许久,他们才恭敬的离去。
结果,还真管用,第二天一早他们又来到这里,发现丢失的九个孩子都在供桌底下躺着呢,不过昨天的供品都不见了……
村民们这下可就更相信这是龙王爷显圣了——这绑匪他说到做到啊。
后来,村里又出了几件类似的事儿,套路都差不多,此处就不逐一赘述了;那些被龙王爷掳走又回来的孩子呢,一般都还小,话说不利索,被大人问起看见了什么,也都说不清。
久而久之,陈家村的村民们就都被那“龙王爷”给调教好了;如今这龙王爷已不用再搞那绑票的勾当,村民们自己就知道每个月初一十五送批“供品”过去,也不用送钱,米面酒肉即可;另外,每个季度,还得送个姑娘去,说法是“跟龙王爷的儿子**”。
其实看到这儿,想必各位看官也都能看出来,这伙假扮龙王的贼人也不算多聪明,想的这借口实在是牵强了点儿,但他们也是没办法……因为大姑娘和小孩儿不同,姑娘有可能会逃跑,而且万一她看到了什么,回去乱说,这“龙王洞”的事儿就要穿帮。
所以,他们就想到了“**”这个点子,这样便可顺理成章地让村民们在天擦黑时把人送来;黑夜里姑娘看不清东西,而且想跑也跑不远,只要村民一走他们就出来拿人,对方便跑不了。
总而言之,这种闹剧,至今为止已持续了一年多。
陈家村这帮村民呢,也很会自我安慰,就跟某些信教的一样:但凡生活中遇到点儿什么好事儿呢,他们就会说这是龙王爷保佑的,咱们这供品给得确实值;但凡遇到点儿不好的事儿呢,就觉得还是咱心不够诚,下回出供品咱家得多出点儿。
直到……这天傍晚,村口来了两个人……
…………
孙亦谐和黄东来进了陈家村后,随意找了个茶棚坐下,立马就打听起了方才在村口看到的一幕。
村民们也没隐瞒什么,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龙王爷已经是这里的信仰了,没啥不能提的;于是,连小二带周围喝茶的茶客,七嘴八舌的互相补充着就把上述的内容就都给讲了一遍。
听完,孙哥和黄哥这俩穿越过来的现代人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也是可想而知——这特么绝逼是人扮的啊,不就是绑票勒索吗?
不过他俩也没当着村民的面说什么,因为通过察言观色,他们已看出这里的村民都已经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了,要是你当着他们的面说那“龙王爷”的不是,没准人家还会翻脸。
这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下来了,两人赶紧去找了户人家借宿。
进了房间后,孙亦谐便给了老乡几个钱,让对方别来打扰他们,接着就关起门来,开始跟黄东来商量……
“孙哥,管不管?”黄东来张口就问。
孙亦谐和他很默契,自然知道他问得是什么:“管啊~”他面露嚣张之色,还抬眼瞟了眼自己的三叉戟,“走马寨那种明目张胆的咱都管了,还怕这帮装神弄鬼的?”他顿了顿,“再说了,哥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好吗?凭我的功力,杀几个山贼还不是如同砍瓜切菜?”
“行行,孙哥,可以了,啊。”黄东来道,“我承认你现在是有点进步,但你不要产生自己‘很有实力’这种错觉好不好?到时候你被人追着砍还不是要我来给你断后?”
“你给老子闭嘴~”孙亦谐拉长了嗓门儿道,“我什么时候被人追着砍过了?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怂了?”
“我怂什么?你都不怂。”黄东来道,“我只是让你谨慎一点,别他妈到时候又一个大意遭重了。”
“谨慎那我当然还是会谨慎的咯。”孙亦谐挑眉道,“哥有智力的好吗?”
“哦?”黄东来从对方的神色中读到了什么,嘴角微扬,“这么说来……孙哥你又有计划了?”
“嘿嘿……”孙亦谐猥琐一笑,“你且听我慢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