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包括了徐渭、沈炼在内的“越中十子”全都是浙中心学的隔代传人。
陆树声笑着问:“之前你问华亭贵溪,现在老夫问你一句,聂双江和华亭有何关系?”
“当然是师生,双江公曾任华亭县令……呃,是正德十五年,华亭是嘉靖二年进士,时间上也对得上,而且他还拜在双江公门下攻读心学……”
“哈哈哈!”陆树声长笑起身,又一次摇头。
钱渊有点颤栗了,前世自己读的历史书都是假的吗?
“现如今,朝中都视徐阶为聂双江亲传弟子,但华亭人都知道实情,只是徐阶如今身处高位,心学门人都希望他能一举登顶……”
随着陆树声的讲述,三十年前的实情渐渐在钱渊面前展开。
当年的徐阶是松江府出了名的神童,正德十三年,年仅十五岁的徐阶中了秀才,但因为守孝误了正德十四年的乡试。
而正德十五年,聂豹才赴任华亭县令,也就是说,徐阶过县试并没有从聂豹手中走一遭,而且徐阶并没有入县学而是进了府学,所以两个人在科举道路上是说不上师生关系的。
在居家守孝的时候,徐阶倒是跟着同窗听过聂豹的讲学,但其实接触并不深,更谈不上是聂豹的亲传弟子。
“现在回想,徐阶应该是在被贬谪延平府推官时期才真正开始钻研心学,还专门修建王公祠。”陆树声缓缓道:“当时心学在朝中影响力已经不小……嘿嘿,徐华亭真是心思机巧,和渊哥儿你倒是有点像。”
这算是夸奖吗?
钱渊翻了个白眼,“之后呢?”
“之后?”陆树声撇撇嘴,“当然是一路青云直上,当然了,他也有所回报,回朝任吏部侍郎期间举荐的人才多有心学门人,其中最有名气的莫过于‘二德’。”
“二德?”
“曾赴余姚求教于王阳明的程文德,他曾经被贬谪出京为小县典吏,后来几乎和徐华亭一模一样,国子监祭酒,礼部侍郎再转任吏部侍郎,今年的会试他是主考官,听说孙承恩致仕,程文德接任掌詹事府事,教习庶吉士。”
陆树声对钱渊虽然严厉,但也颇多期许,详尽解释道:“还有一人是欧阳德,嘉靖二年进士,如今任礼部尚书。”
钱渊嘴角直抽抽,特么心学好牛叉啊,内阁有个徐阶,六部尚书有聂豹和欧阳德……难怪后来张居正看心学那么不顺眼!
“多年前,聂豹、徐阶、程文德,欧阳德等人在灵济宫,讲论‘致良知’说,影响力极大,徐阶处处称聂豹为师。”陆树声冷笑道:“可惜啊,徐阶此人明哲保身,断尾求存……”
钱渊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问道:“嘉靖二十六年,双江公入狱?”
“不错。”陆树声不屑道:“不说你叔父为此上书惹得夏贵溪大怒,时任户部尚书张润声称愿以自己全家百余口性命为聂双江担保,科道言官更是多有上书,但徐华亭一言不发。”
人家是属王八的,当然不会冒头……这个念头在钱渊脑海中闪过,随即想到,但这和叔父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