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眼前少女的问话,孟歌一怔,下一刻她看向面前脸颊上还带着伤痕的女子,闭了闭眼睛开口。
“是不能,不想,也不敢。”
孟歌坦然道,“我每日还要服药,没法练剑,更何况殿下,民女还不想去宁古塔。”
“这样。”眼前的少女点了点头。
听着她语气中的平静,孟歌帷帽下的眉头静静蹙起。
“民女双亲过世的早,家中只剩兄长一人,兄长将民女带大不易,民女并不想给兄长多添麻烦。”
说实话,孟歌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谁都拥有她这样的家世和运气。
她和她的兄长的家位于北魏永夜长城附近,西戎骑兵入侵几乎毁掉了这个村庄,因为救人的官兵来得太晚,她和兄长的父母亲族全部死光,只剩下她和她的兄长相依为命。
而她出生的时候在娘胎里困的时间太久,天生病弱,怎么治都治不好。
如果不是她的兄长拼死奋战,他们连吃饭的饭钱都没有,更别提她每天吃药的药钱。
这些世家子和王族是绝对无法理解这些的。
而她怎么能为了出风头,连累她的兄长?
对她而言,能好好活下去,将来找个好归宿,就是最大的心愿了,实在不愿搀和别的。
这女子如此反抗打破规矩,反而会给女修带来更多的警戒。她长大的这些年,所接受的想法早就没有了和修行有关的东西。更何况过去的这些年,就算偶尔修行者想要反抗,但大多都只是一时兴起,没有人能坚持到最后。
想要效仿造成这一切的两个妖女,哗众取宠闹到众叛亲离才学乖。
女修不能修行。
时至今日,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么对她说的,除了……
然而想起那个为她受苦良多的人,孟歌咬紧了嘴唇,看着眼前女子终究没有把所思所想说出口。
但她刚刚说的话也表明了她的态度,不知有没有惹这个痴心妄想的公主生气。
然而孟歌没想到,眼前那个女子却只是看着她笑了笑,轻声开口,“你很尊敬你的兄长。”
“我……”孟歌一愣,她刚刚话里明明是对这个女子的不赞同,为什么这个少女却只在意这些?
“人各有志,”嬴抱月凝视着眼前少女,虽然病弱但她看上去却被保护的很好。
恐怕是因为有人代替她,承受了一部分痛苦。
“孟小姐,你的身体的确不适合吹风,”嬴抱月看着她笑了笑,“多加保重,我还要铸剑,先走一步。”
“恭……恭送公主殿下,”孟歌一怔,行礼道。
嬴抱月还礼,随后和归辰一起离开。
“小姐,我们也快回去吧。”她身边的小丫环催促着。
但看着那个少女背影,孟歌却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和她很相似却要清瘦很多的那个背影。
“嗯,回去吧,”孟歌看向身边的小丫环,她抬头看向天际,“回去顺便去趟药铺,初阶大典在即,我们……”
她顿了顿开口,“把大……大哥的药也一起买回去吧。”
……
……
各路人马,八方异动。
不管有多少人期盼有多少人不期盼,就在稷下之宴和初阶大典开幕式结束的三天后,那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初阶大典正式开始。
现在在南楚进行的初阶大典和嬴抱月前世所了解到的规则流程基本一致,虽然秦帝国崩塌了,但初阶大典的各项考法都用实际的成果证明了其实用性。能在初阶大典上取得好名次的修行者,最后无不成为一方强者,很少有泯然众人矣的。这也就保持了初阶大典的威望。
在秦帝国破碎后,各国都在拼命强化力量,虽然各国高层和大司命制定的一系列规则都有仇,但每个国家对强大的修行者没仇,为了各国国运的存续,再老的规则都能咬牙忍下来。
当年看着竹简上的那些考试项目的时候,嬴抱月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全部尝试一遍。